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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闆娘为难的脸皮都抽到了一起,「二十两?姑娘,二十两实我可要赔干净了……」
江采衣摇头,「二两。」
……
沉络举袖口掩住红唇咳嗽起来,老闆娘两眼发直,望着江采衣的表情犹如看到了什么风华绝代的女神,极为崇敬。
识货的,这真是个识货的。
「姑娘……」老闆娘绿着脸,还打算还价,就看到江采衣扯了扯沉络的衣袖,小声对沉络说,「陛下,你站过来一点。」
沉络挑眉,挪了几步,整个人从阴影处脱开,站在小摊边明亮的灯火处。
老闆娘目光开始呆滞,神智混乱,连口水留下嘴角都不知道,只一个劲呆呆的盯着沉络的脸,眼珠子都没法移动一下。
江采衣重新又小小扯了扯沉络的衣袖,「陛下,笑。」
那一笑如同牡丹绽放,周围灯火焰花全部褪化苍白,玄色妃色的衣在光线里透出一点温软的反光,之上是一层一层,玄色迭着月白迭着雪色,丝毫不紊的衣领和一段修长好看的颈子。再往上,是被黑髮轻轻压着,妩媚到极致的锁骨,再往上……那笑容倾倒河山,妖艳几近灼目刺眼,不容逼视。
江采衣再次开口,「老闆,二两。」
「……」
斜月阑干夜如水,有梦,清箫吹彻云诸。身畔高楼歌声宛转,十三弦高指拨软,箜篌征舌多改变,圆于珠细于线,韵玲珑,湘纪调瑟烟霭中。
沉络抬起手,在人流中拢好她的头髮,然后将那对红艳的花胜分别压在她的两鬓。
花胜在她发间仿佛活着,随着点头的动作而轻颤,娇美可怜。
名花倾国两相欢,他微微垂眸含笑凝视,身后是一大片鲜艳如火焰的衣摆。
风细碎,花自醉,柳纷飞。
江采衣开心的拉着沉络的衣袖,就听到美艳的帝王在身侧笑意满满的宠溺轻问,「不过是一对花胜罢了,何需如此计较价钱?」
江采衣侧目过去,「这对花胜顶多只值二两。」
沉络弯起漆黑的眼眸,「只要你喜欢,多少银子朕都会买。」
江采衣睁大眼睛,「那怎么行?夫君的钱,我可要省着花。」言下之意,她方才牺牲他的美色讨价还价,是为了替自个儿夫君省钱啊。
低低笑意漾开,沉络一瞬不瞬的看着她,江采衣脸色越来越红,差点联手都不知道怎么放的时候,听到他小声问,采衣,你方才和老闆娘说的,是不是旭阳话?
江采衣点点头,嗯。
「那么,」他的声音好轻柔好缓慢,「旭阳话里,‘银子’该怎么念?」
江采衣想了一下,「牙子。」
「‘漂亮’怎么说?」
「歇腾。」
帝王漂亮的黑眸变的幽暗,「采衣……」他拉着她来到僻静处,清凉红唇抵在她耳畔,「朕有一首很喜欢的诗,‘天上白玉京,十二楼五城。仙人抚我顶,结髮受长生’,用旭阳话说来是怎样的?」
这个难度比较高,江采衣想了好一会儿才翻译完,旭阳话和官话发音大部分相差不远,但是调子十分转折,这首诗念来俏皮又有趣。
他似乎听出了兴致,接着问,「那‘我喜欢你’怎么说?」
江采衣不假思索,「吾西里你────」
见他徐徐弯起的美眸,采衣骤然张口结舌,面红耳赤,脑袋一嗡────她在干什么?
她在跟皇帝说,我喜欢你?
「嗯,」沉络慢慢直起了身子,笑看怀里姑娘骤然红艳的脸蛋,轻柔拍拍她的脑袋,浅声说着,「采衣,我也是。」
我也是。
我也喜欢你。
突然,两人就都安静下来,只是手牵着手,除此以外再无其他地方相贴相触。
岸边芍药正开花,街流人潮滚滚接踵摩肩,灯火沿着街道屋檐一溜延伸远处如火如荼。
说完话他便挽紧了她的手,重新走入人流,长夜漫漫,细花如雨。
江采衣无意识的任他牵着前行,沉络也不多言,只是笑若柔春风暖江南,那一刻那样欣喜那样羞涩。
十里春水,红楼灯火明艳,花千树。柳絮铺地,桃花落了晼晚,琴声乍起雨落阑珊。
手就这样牵着,指头纠缠着指头,那样温暖。
江采衣感觉到身侧的他,衣袖是凉的,青丝也是凉的,可是指尖相触的那个地方如此滚烫如此暖和。
牵着手,静静感受着温柔。
虽然曾经无数次的在床榻间抵死缠绵,可是这一刻,他们像两个刚刚表白心意的少年少女。青涩的,愉悦的,彼此互相试探着呼吸,猜不透对方的心意,心里却花开无涯,径自悄然欣喜着。
只是指尖相触,都让人心跳加速。什么时候,在彼此身边,竟也会如此小心翼翼,带着紧张也带着期待呢?
阑珊处,多么如诗如画,花瓣雨落下好像嫁纱,周围的熙攘似乎都渐渐安静,每丝风的响动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