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连您都不替我主持公道,妾身还能指望谁呢?」说罢嘤嘤的哭起来。
秋日裏头烧了炭,几座白纱铜罩子炭盆摞在帐子边角,红幽幽的火光从银丝炭上冒起来。空气很湿,炭火炙烤出一股令人窒闷的味道。帐子外头的皮面或许是太长了,啪啪的打在地面上,小郡主寸步不让,那细薄的身板挺立在大帐中间,竟骤然生出一种杀伐决断的坚硬感觉。
一边是梨花带雨的爱妾,一边是掌上明珠般的女儿。懿德王爷撑了撑头,只觉得疼极了,「也罢,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,还是先审一审再说,本王也不希望糊里糊涂的冤枉了人。」
「审一审?」沉梓熙冷笑一声,更上前一步,「爹爹,恕女儿直言,现在根本就不是当清官、断案子的时候!曾婕妤这事现在所有人都知道,皇上杀了徐宝林,囚禁了曾婕妤,都是为了宸妃娘娘的脸面。宸妃与茗昭仪不和,宫裏的小主子们蠢蠢欲动、见缝插针,都可以理解。但是后宫裏的私事儿,万万不能扯到宫外头来!」
小郡主冷冷的瞟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尤庶妃后,抬高小凤凰一样傲然的颈子,「不管这件事尤庶妃搀和没搀和,或者到底搀和了多深,都不重要!重要的是,皇上他认为这件事和尤庶妃有关係,和咱家有关係!」
「尤姨娘是懿德王府的人,她犯错,就等于咱们王府犯错!爹爹,您这叫什么?这叫插手皇上内宫事务,在后宫翻江倒浪!皇上是至尊天子,凡事都讲究脸面,您插手了他的后宫,他却不会明着收拾您的后院。说得难听点,尤庶妃算是什么东西,也配皇上过问?……但是,皇上会直接整治爹爹你!这不,皇上命爹爹成立揽仙楼督造府,就是在把咱家往死路上逼!」
「所以,现在审这些还有什么意义?皇上他要的难道是事情的真相么?他要的,是爹爹你的态度!」
懿德王爷闻言一凛,手指紧紧握住雕漆椅子把手,抬眼看着大殿正中的女儿,醍醐灌顶!
小郡主缓了口气,继续一字一句的分析,「爹爹,女儿觉得,皇上既然允许人把消息传出来,就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。皇上是在等你的态度,先给咱们个警告罢了!不管真相如何,尤姨娘她必须死!」
「既然皇上还留着情面,咱们就该抓紧时间处理好这件事,别等着皇上问。等他开口过问,一切就都晚了!现在不是装聋作哑的时候,赶紧洗脱干净自个儿要紧!」
一番话说得懿德王爷刮目相看,甚至于有些惊诧的望着女儿。他以前只当小郡主是个泼辣伶俐的小女娃子,哪儿知道大事关头居然如此聪慧机警!
看了看尤庶妃,懿德王爷心裏明白这人是留不成了。不过是否应该立刻要她的命,他依旧有些犹豫。女人倒不是问题,宠过了也就那样。可尤庶妃是庶子沉羽的母亲,到底是自己的骨血,懿德王爷可以不在乎小妾,却不能完全不为儿子考虑。如果杀了母亲,那么沉羽以后在王府裏还能有几寸立足之地?只怕是要比门楼上的狗还贱上三分了。
沉羽吸着鼻子,瑟瑟发抖的依偎在母亲身旁,看的懿德王爷心裏也紧紧的揪了起来。
懿德亲王敲了敲桌面,喃喃低语,「或者……要命就不必了。把尤庶妃发落到庄子上吧、庙裏头也可,算是给皇上一个交代。」
这回,连偏坐一隅不吭声的老太妃都不能答应了……这不是糊弄皇帝么?懿德亲王心存侥倖,她可决然不能同意!一个庶妃,连正经的妾都排不上名号,私底下搞些破事儿连累王府,已经足够她死上十回八回了,还有什么舍不得!
老太妃虽然常常觉得孙女儿不靠谱,可是关键时刻,却觉得孙女儿的话实在是很有道理。尤庶妃这种女人就是祸害,整天上蹿下跳没个安生。家裏姨娘侍妾多了,是非也多,多少豪门贵胄都是栽在这上头!懿德亲王性子风流,一个女人接着一个女人的换,真正不成器。本来么,守着王妃过日子,安安稳稳的富贵一生,多好!孩子们一个比一个有出息,还怕老了没依靠么?
他倒好,弄了尤庶妃这么个心高气傲又蠢笨的女人放在后院,生个儿子就狂的不知道天高地厚,天天琢磨着怎么削尖了脑袋上位!妾这种东西,没一个好的,就算一开始的时候安生,被富贵繁华的日子泡久了,个个儿野心长得比坟头上的草还快,现在看看,惹出多大麻烦!
老太妃使劲儿摇头,拿出老祖宗的气势狠狠拍了一掌桌面,砰地一声响彻大帐,「懿德!娘虽然老了,可也在宫裏混过了大半辈子,皇上是什么人,你看在眼裏。你觉得,他会任由你糊弄么?!」
懿德亲王狠狠一颤,骤然觉得寒气裹卷上全身,差点血液逆流。——是啊,皇上他是什么人?
北周天玺皇帝,六岁登皇座,于乱世烽烟中御极,接管了一个几近破碎的山河。他十岁平天下,短短几年就把一个曾经七零八落的北周捏成如今的模样!皇帝少时东征西战,纵横山川,把周边一众小国收拾的服服帖帖,打服打怕了,自己才从战场上退下来稳坐金銮殿。铁血帝王的名讳至今说出去,还能令周边小国的儿童夜止啼……他那皇座下堆积的,不是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