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把话搁这儿了,您哪天若是得了皇宠、上了龙榻,您人走到哪儿,我桐绢儿就用舌头把路舔到哪儿!保证每条路都么光发亮,让您脚跟儿不沾泥!可您要是没有那命,就别得那病,该干嘛干嘛去!不就是个昭仪么,摆个什么主子谱?」
说罢桐绢儿一埋头,呼呼喝喝的玩去了,江采茗给顶得五臟六腑都烧成了炭,踉跄倒退了几步,一扭头狂奔而去,一面跑,一面用手背拼命擦着红通通的眼睛。
月色那样白,比她见过的雪夜还要寒淡。她需要喝水,需要洗澡,可是这么多太监宫女,没有一个打算来搭手服侍她,江采茗只得自己驮着两隻大桶去井裏打水。她从来没有干过粗活,井架上的绳子到了她手裏咕噜咕噜的就是不转。好容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拉上水来,桶身摇摇晃晃的,她身子娇弱接不住,哗啦一下翻到,冰冷的井水顿时扑了她一身。
秋日的井水仿佛掺了冰一样,猛然这么一下子兜头淋上来,冻得人肺都打颤。江采茗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,跌坐在地上。那么冷的水,裹着衣裙,仿佛冰铁片一样贴着温热的身躯,秋风横扫过来,瞬间就吸走了所有热气。
江采茗扔下桶,抖抖索索的打着颤,不一会儿两隻手就已经冻得冰凉麻木,红通通的像十根萝卜一样。她来的匆忙,身上只穿了一件雪青色单袍裙,不吃风不耐寒,水淋下来,不吝于冬天冻在冰裏的刀在身上四处切割。
冷的连牙齿都上下打架,江采茗顾不上散乱的衣衫和湿漉漉的头髮,一头扎进帐子裏,胡乱拉了床被褥裹在身上,裹住瑟瑟发抖的身躯。
被褥是暗黄色的缭绫缎子,料子虽好,可不知道积存了多久,透着一股湿漉漉的霉味,裹在身上半点取不得温暖,江采茗蜷起身子,将脑袋埋进双膝,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