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正形的样子,江采茗不由得感觉一阵厌恶。这人真噁心,又脏又邋遢。前几日见到她的时候,还是一副病弱娇贵的模样,虽然卧病在床,可通身的气派并不小。怎么几日不见,倒成了这幅德性?这还是堂堂曾家的小姐么?自己是昭仪,她只是个婕妤,可她见到昭仪娘娘不上来行礼也就罢了,还吊儿郎当的说话!
见对方不识好歹,江采茗也不耐烦和她兜搭,不过听着曾婕妤话裏有话,不由得多问了一句,「什么意思?什么叫犯了事的宫妃?」
曾婕妤淡淡一笑,瓜子嗑的口干了,从一旁的铜茶炊裏头倒杯粗茶来喝,「看来你还真是什么也不知道。茗昭仪,你以为这裏是什么地方?这裏和冷宫一样,都是没人搭理的犄角旮旯。现在住在这儿,等回了宫,不用收拾就可以直接搬去冷宫了。」
江采茗瞧着曾婕妤月亮底下白的么人的脸,激灵灵打了个突,「冷宫?」
「可不么?」曾婕妤努努嘴,嘻然一笑,「不过,你也别多想,冷不冷宫的,对咱俩来说都没区别。反正这日子活得也没什么滋味儿,住哪个宫,都一样冷。」
周围黑幽幽的杂密树枝伸的高高的,羊角灯昏暗的光摇曳,江采茗不敢置信的看着曾婕妤,似乎还没有从她的话裏回过神来。
曾婕妤看她呆呆的样子,心裏头寒寒的一笑,苦味从胃裏一直泛到舌头尖。这女人还以为晋了位是什么好事儿呢,殊不知,早就已经把皇帝给得罪死了!她不过是撺掇着徐宝林奚落了宸妃两句,就已经被终生禁足。而江采茗呢?直接导致宸妃与皇上失和!这么算起来,她曾婕妤的罪过大概还轻些,能保得一条命。至于江采茗……皇上想不起她来还罢,哪天想起来了,怕直接就是活剐!
曾婕妤眸子裏泛起同情的神色,上下打量了一番江采茗,赤色的荷花底鞋勾在脚尖来回荡漾,吃吃一笑,「茗昭仪,你别这样看我。我的位份虽然比你低,可是日后,你保不准还要叫我一声师父呢。」
江采茗皱眉,不屑道,「什么师父?」
曾婕妤一勾嘴角,「教你怎么在宫裏过活的师父呗!这第一堂课,就是学着如何度过寂寞。宫裏什么都不多,就时间最多……我真是不明白,宫裏有什么好?你放着好好的姑娘不做,非削尖了脑袋进宫,为的什么?」
江采茗冷冷一笑,「为的什么?你能不知道么?自然是为了侍奉皇上。」
侍奉皇上?哟,敢情这位还惦记着侍寝呢!曾婕妤毫不遮掩眼底的酸气和嘲讽,「想要侍奉皇上,也得先见到皇上的人再说。宫裏百十来个女人,男人就那一个,人人盯着围着,跟久旱的狼见了肉一样,轮得到你去侍奉么?」
江采茗听了这话心裏一阵翻江倒海,想起来江采衣的专宠,堵得嗓子眼都发涩,恨恨咬牙冷声,「我没那么贪!不像有人,天天夜夜的缠着皇上!我不求专房专宠,只求陛下三分……不,哪怕一分情义也够了!」
「一分?」曾婕妤大声嗤笑,「傻瓜,半分也没有!你以为只要使尽浑身解数缠着皇上,就能得宠?拉倒吧!宸妃……那是皇上愿意让她缠!不信的话,你也去缠一个试试?……我以前也有这样的志向,现在被皇上禁足,算是彻底踏实了。只盼着宸妃仁慈,能寻个时机送我出宫,哪怕是找个小门小户,喝汤咽菜的过日子,起码还有丝热乎气儿。「
曾婕妤苦笑连连,抱着膝盖低语,眼睛阵阵发酸,」可惜……曾家不会接我出宫,对他们而言,哪怕我苦死在宫裏,也比出宫丢他们的脸要强。我虽是个不得宠的婕妤,可也是个宫裏的娘娘,说出去,能给曾家撑撑场面……呵,他们才不管我过的是怎样的日子!处处要我为曾家着想,可曾家又何时为我着想过?我算是看明白了,一个女孩儿,当什么宫妃呢?还是寻个老老实实的男人过日子来的踏实!」
江采茗觉得不可思议,「你居然还存着这份心思?曾婕妤,你好歹也侍过一次寝,见过了皇上,你还能和其他男人凑合么?」
曾婕妤想想,也是。还真有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在。叹口气,不由得就回忆起来自己那如梦如幻的一次侍寝机会。那会儿她刚刚进宫不久,江采衣也远远没有现在这么得宠。
皇帝召幸嫔妃的次数寥寥无几,不过多数都选在昭阳殿,那裏香砂荷叶罗帐,宣窑的清水花尊,盘龙衔珠楠木藻井,一切都奢华典雅的让她挪不开眼,然而,这一切惊叹都在见到皇帝的暂态戛然而止。
那样惊人的美貌,那样奢华妖艳的一个人,她被这倾世的美艳一击心房,六神无主的绞着手恍然呆呆立在那裏,只觉得四周暮色四合,呼啦一下暗沉了下来,唯独他身前的一根羊油白蜡烧的灼灼。
皇帝的眸子那么冷淡,却偏偏生着极为妩媚的形状,眼波微微一扫,总有春光勾人,直教人堕落无底深渊。据说,那美貌连朝上六七十岁的老臣们都不敢抬头多看,怕看久了把持不住,何况她一个十几岁的怀春女孩儿?!
人这一辈子么,有时候就毁在了「色」字上。见过了皇上,回头再看什么男人都味同嚼蜡,缺了滋味儿。结果,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