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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醒着,梦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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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天使与魔鬼。

    每个月圆夜,程策心头都横着一把刀。

    滴滴哒哒的血珠子,从公司一直淌到爱妻的床榻。

    熬到第二天,他掀开被子下床,拉筋伸展,洗漱更衣,按照赵慈编纂的新版拳术百科,练一段山寨的十八腿和连环步。

    练完,他举着望远镜,站在阳台往远方眺望,看一眼昨晚睡过的屋。

    一般在二十分钟以内,程策会接到赵慈的简讯,互相汇报情况与进展,有关昨天,今天,和明天。

    每天,都是崭新的。

    未来,据说是美好的。

    当月光晒成日光,他俩不可思议的双面人生,又开始车轮滚滚地向前赶。

    这边,程策套上卫衣球鞋,一派亲民装扮,他进进出出,得人唤一声赵哥。

    他驾驶越野车奔向鸡头山,与大部队在会所的阅览室里,齐聚一堂。

    他开会,做讲演,彻夜奋战在一线二线,以及三线和火线,为应付即将到来的新一轮打黑除恶,做充分准备。

    那边,赵慈穿上三件套,准点走进院子里,听司机唤一声程先生早。

    他会先扣上安全带,与父亲并排坐在汽车后座,低眉顺眼,聆听总裁的例行呵斥。

    那位大叔脸长得不行,手下也不留情,张口就问他打小耳濡目染,怎的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妥。

    为什么前天能够左右逢源,昨天就忽然跌了智商,像被雷劈傻了一样。

    气急败坏的爹念到动情处,痛斥儿子胃口日涨夜涨,脑子,竟像风干的酱肉,每天都缩点儿水。

    赵慈沉默,呼吸吐纳兼运气。

    他暗念着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,边点头,边把羞愤的铁拳收回去了。

    人生苦乐事,赵慈提前饱尝了滋味。

    程策也是。

    赵慈在程家受尽非人的折磨,程策在赵家,却被深深地爱着。

    生日当晚,他被赵二哥领到了保险库里。

    对方鬼鬼祟祟,哆哆嗦嗦,芝麻开门似的,为胞弟展示了一系列珍宝。

    每一件,每一款,都能照亮他俩罪恶的白脸。

    “阿慈,怎么样,美不美?哥专门给你留的。”

    程策失语,是被那只瓶的气质震撼了。

    他小心打量着,摸一摸,触手生润,居然不是赝品。

    “你看,有了它们,你下辈子也不愁吃穿。万一哥出了事,我那份,也全是你的。”

    他哥深情款款,教他眼眶禁不住泛潮。

    兄弟俩的大手握紧了,都抬起脖子仰望保险库的天顶。

    程策寻思,万一将来真出了事,他们兄友弟恭,下辈子非但不愁吃穿,也会携手,将潭城第四监狱的牢底坐穿。

    程策的生活,内忧外患。

    他操持内外三份家业,每月到点一睁眼,就从身后摇出来五个舅,三位哥。

    年少时,他曾怪责父亲的瞎忙。今日,他终于也子承父业,披星戴月,快要顾不上家了。

    可是他的妻,日复一日的毫无怨言,反而待他越发柔情似水。

    每到月圆之夜,她都穿着白睡裙,宛如月光女神,香喷喷地飘进卫生间去。她替官人摆好凳子,漱口的杯子,以及擦冷汗的小毛巾。

    她安慰他慢慢吐,不要急,她就在卧房等着他。

    关于这个问题,两位苦主在书房,进行过商讨。

    赵慈主张告知尚云,他们已经痊愈了,不恶心了。她无需担忧,也不必费事查偏方,调配各种药茶。

    程策摇头,他说婚姻的真谛,是以不变应万变。

    现在固然好着,万一吴道长那里出了新版的幺蛾子,吐劲又回来了,他基本可以做到无缝衔接,不至于连累尚云再操心。

    何况,他人在马桶前坐着,却也没有浪费宝贵的时间。

    他把文件带进去读,掐表到了钟点,洗澡刷牙,再干干净净回屋睡觉。

    “大程,你真是深谋远虑。”

    就是这样,深谋远虑的他捧着文件,与赵慈背靠背,又熬过了一个盛夏与深秋。

    他们心系鸳鸯大仙,当然也上牛头山,造访过四眼新掌门。

    此君跟在吴道长身旁,从小钱熬到大钱,再到老钱。

    钱道长新带了两个徒弟,道务繁忙,但他去医院,比道长妹妹去得更勤快。他每月师父长,师父短地问候,一头黑发也早早熬成灰的了。

    道观里的西厢房,还是西厢房,那间内院,早已物是人非。

    偶尔,程策和赵慈会在下山前,去院门口坐一坐。

    看日薄西山,看影子拉长。

    他们年轻体健,或可秉持留得青山在,不愁没柴烧的方针度日。

    可是吴道长不同。

    待到次年春节假期,病人那一波三折的康复治疗,遭遇了新危机。主任坦诚相告,老爷子到底年纪大了,一年更比一年少,要认清现实。

    他们甚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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