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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醒着,梦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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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而这座空间里,只得两件行李,两道影,还有一个吻而已。

    夜幕黯去,月光涌出来,窗外是挟着风声的山雨。

    在半梦半醒之间,赵慈听到一个声音,正轻轻唤着他的名字。

    它很微弱,从远处跌跌撞撞奔来,一步一步迫近了,最终跌进他耳朵里。

    他的爱人离他很近。

    很近。

    她被他牢牢枕在梦里,于是,他便也潜入了她的。

    在那里,他们同样靠在一起,一路向南而去,刷过夜雨的列车高速行驶,宛如银箭一般没入隧道。

    即将离开黑暗时,她被他搂紧了。

    他是烫的,像火炉。他的呼吸喷在她耳畔,一只手捂住她隆起的小腹,他低声哄她,说假如再不睡,他就要咬她。

    她知道这是阿慈没有错,可他的声音很低,很沉。

    跟程策的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上一回,她梦到赵慈,天边挂着的月亮也这样圆,形状就像海船的舷窗。

    梦是短的,摇摇晃晃,并不十分安稳。

    他们仍是少年,步履不停,好像总是在路上。

    景物一帧一帧过,速度飞快,教她也辨不清是在水面,水下。

    山里,抑或是山外。

    她爹曾说,她命里带刀。

    而这把刀,从七岁开始,始终背在她身后,出鞘入鞘无数回,一回也没走丢过。

    婚礼后的数年,她的伴郎,已成为程氏的半个家庭成员。每逢节假日,依然风雨无阻,老爱给他们送吃,送喝的。

    他来得勤快,但她承认,最近,更常在梦里接待他。

    有时一觉睡到天明,她抓着被角,两眼茫茫,也不晓得究竟在记挂什么。

    好比说今夜,赵慈陪她同桌吃了晚饭。

    半小时的功夫晃一晃,很快便过去了。

    她将父亲请的护身符交给他,说这次的比较厉害,要他务必揣着它上火车。

    ……别担心,这次不办大事。

    阿慈,你每次跟二哥出差,办过小事吗?

    看着他将护身符收好后,她撑伞送他出门,就立在那里,对着他的车尾灯挥手。

    一直挥到再也听不见轮胎碾过石子的声响。

    帮佣走出来,在后头焦急地唤太太,她才回过神,放下手,拉拢薄外套的衣襟。

    黑伞下,她表情闷闷的,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站那么久。

    事实是她一次更比一次等得久。

    尽管他会在离开时,降下车窗对她说,别傻站着,赶紧进屋去。

    下次,他再来看她。

    可她偏偏不听他的话。

    轰隆轰隆,这段冗长的黑暗捱过去了,列车终于驶出隧道。

    周围开阔的田野随着雨幕向后移,速度忽然慢下来,车厢安安静静的,仿佛他们不在卧铺,而是在卧房里。

    赵慈的身体猛地动了一下,像被人踢醒似的。

    他闷哼着坐起来,怀疑是阿想赏他的无影脚。

    虽然补过觉,但他头还是很晕,睏得很。赵慈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捞到眼前,按亮了看时间,发现只睡了半个多小时。

    由此可见,他的失眠症依然没有救。

    不过尚云已经睡熟了,就在他身边乖巧地窝着。

    赵慈替她捂好被子,轻手轻脚走出卧室,关上门。

    他睡不着。

    他还有好多事要办,有五六个程策加急发来的文档要读。

    用冷水洗完脸醒神,赵慈走去衣帽间,提前把明天早晨的衣物挑出来。

    这并非什么难事。

    那些式样素净简洁的高级货,换汤不换药。衣裤鞋袜,无论怎样搭配,造出来的程先生都是同一款的。

    做完这份功课,他在里头多逗留了一会儿,随即转身去了尚云的地盘。

    通常,赵慈不会贸然迈入此地,探头探脑的。

    他的胆大与坚强,从来都敌不过她,他也会担惊受怕,怕被某些新鲜东西刺激得心率过速。

    可是他现在特别想她。

    他忍不住,也顾不上了。

    他要来这里闻闻她的味道,看看自己不在的时候,她又添了什么新玩意。

    毫无疑问,程太太掌管的衣橱,远不似他的无聊清淡。

    这是魔幻之境,什么风格都有,什么颜色都不缺。

    托尚老爷的福,每一季,她仍会收到家父一掷万金搞来的潭城高定。

    它们是像雨披的风衣,像斗篷的连身裙,赤橙黄绿的,与另一排柔软温雅的丝薄之物相望。

    那些是程策的口味。

    它们很漂亮,很贵,亦很容易被撕坏。

    赵慈向前走,用食指扫过一件件裙装。行至尽头,他停下脚步,握住一双红底高跟鞋,替女主人摆端正了。

    最后,他来到她的妆台前站定。

    坛坛罐罐一堆,新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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